曹應旺
2019年05月13日15:37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二、同引曹植《七步詩》
1941年1月7日,發生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奉命北移的新四軍部隊九千余人,在皖南涇縣茂林地區遭到國民黨軍隊八萬余人的伏擊,奮戰七晝夜,彈盡糧絕,除千余人突圍外,大部壯烈犧牲,軍長葉挺被俘。周恩來義憤填膺,題詩一首: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郭沫若多次向文化工作委員會的同志們朗誦這首詩,往往聲淚俱下。他揮毫作《聞新四軍事件書憤二首》:
“危局縱教如累卵,還須群力共撐支。
王尊且勉叱驅志,郭太難忘黨錮悲。
風雨今宵添熱淚,山川何日得清時?
悵望江南余隱痛,為誰三復豆萁詩?
怒問蒼蒼果胡然?莫須有獄出連綿!
傷心已見蘭成艾,讒口竟教矩化圓。
已兆分崩同往日,侈言勝利在今年。
誰欺只自欺天耳!那有蘧篨真個妍?”
郭沫若和周恩來的心是相通的。他們的詩都運用曹植《七步詩》關于兄弟相殘的典故,無情地鞭撻國民黨反動派制造內戰,破壞抗日,使親者痛、仇者快的可恥行為。
皖南事變后,重慶的政治環境日益險惡。在周恩來領導下許多進步文化人士陸續撤離重慶,郭沫若、陽翰笙等仍堅持留在重慶。10月上旬的一天,周恩來到郭沫若家,提議由文藝界紀念郭沫若五十壽辰和創作生活二十五周年。郭沫若最初沒有完全理解周恩來的意思,當即謙辭。周恩來說:“為你做壽是一場意義重大的政治斗爭,為你舉行創作二十五周年紀念,又是一場重大的文化斗爭。通過這次斗爭,我們可以發動一切民主進步力量來沖破敵人的政治上和文化上的法西斯統治。”11月16日早晨,《新華日報》出了《紀念郭沫若先生創作二十五周年特刊》。周恩來為特刊題寫刊頭,并寫了代論:《我要說的話》。郭沫若翻開報紙,映入眼簾的是周恩來那一句句、一段段懇切的言詞:
“郭沫若創作生活二十五年, 也就是新文化運動的二十五年。魯迅自稱是‘革命軍馬前卒’,郭沫若就是革命隊伍中人。魯迅是新文化運動的導師,郭沫若便是新文化運動的主將。魯迅如果是將沒有路的路開辟出來的先鋒,郭沫若便是帶著大家一道前進的向導。魯迅先生已不在世了,他的遺范尚存,我們會愈感覺到在新文化戰線上,郭先生帶著我們一道奮斗的親切,而且我們也永遠祝福他帶著我們奮斗到底的。”
接著,周恩來分析了郭沫若在革命的文化生活中最值得大家學習的三點;一是豐富的革命熱情。“郭先生是革命的詩人,同時,又是革命的戰士。”二是深邃的研究精神。他認為郭先生是學術家與革命行動家兼而為之的人。他針對當時的“清閑”,建議郭沫若:“復活過去的研究生活,指導這一代青年,提倡起研究學習的精神,以充實自己,以豐富我們民族的文化,郭先生,現在是時候了。”三是勇敢的戰斗生活。“郭先生是富于戰斗性的,不僅在北伐抗戰兩個偉大時代,郭先生是站在戰斗的前線、號召全國軍民,反對北洋軍閥,反對日本強盜和逆偽的;便在二十五年的文化生活中,郭先生也常常以斗士的姿態出現的。”
郭沫若看著,看著,眼睛濕潤了。他感動地對秘書翁澤永說:“魯迅曾經給瞿秋白寫過一副對聯,上聯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十分欣賞這一句,這也適合表達我和周公的關系,不過還不足以表達我的全部心情。”
11月16日下午,紀念會在中蘇文化協會舉行,參加者兩千余人。馮玉祥擔任主席,致開幕詞。周恩來,老舍,黃炎培、沈鈞儒、張申府和蘇聯來賓,還有國民黨方面的潘公展、張道藩,在會上致賀詞。周恩來說:郭先生是無愧于五四運動當中長大的這一代的。在反對舊禮教舊社會的戰斗中,有著他這一位旗手;在保衛祖國的戰斗中,也有著他這一只號角;在當前反法西斯的戰斗中,他仍然是那樣挺身站在前面,發出對野蠻侵略者的詛咒。這些都是青年們應當學習的。
11月16日晚上,在天官府郭沫若那狹窄的小住宅里,“親朋”滿座,濟濟一堂。郭沫若時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周恩來也非常高興,舉杯為郭沫若祝壽。
這次祝壽活動,顯示了進步文化界團結戰斗的力量,一掃皖南事變以來籠罩在重慶上空的沉悶空氣,達到了預期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