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仲泉
2019年12月19日14:19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漳州戰役是毛澤東、周恩來雙星定位的歷史起點
1932年毛澤東親臨指揮的漳州戰役,在不少黨史著述中并沒有作為一段重要歷史來敘述,因為它就是打了一場勝仗,并沒有凸顯出多么重要的歷史地位。本文試圖從宏觀黨史的角度,來談談漳州戰役對毛澤東與周恩來關系的影響。
一、攻取漳州是毛澤東在長征前統率紅軍親臨指揮的最后一次大捷
毛澤東自1927年秋收起義上井岡山后,就展現出非凡的政治軍事才能。在他的領導和指揮下,井岡山革命斗爭不斷取得勝利,即使在瀕臨絕境時也總能化險為夷。但自下山轉戰贛南閩西、開辟中央蘇區以后,情況不斷發生變化,毛澤東的決策權力越來越受到挑戰或限制。首先是在閩西,1929年5月中央派來的劉安恭(從蘇聯回國)擔任臨時軍委書記后,就發生了關于前委和軍委關系,實際上涉及到黨指揮槍的建軍原則的爭論,直接后果就是在紅四軍七大、八大上,毛澤東被撤銷前委書記職務;二是1931年春蘇區中央局成立后,盡管毛澤東被選舉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主席,并代理過短時間(兩個半月)的蘇區中央局書記,但大部分時間受制于在許多問題上執行臨時中央“左”傾錯誤的蘇區中央局;三是1933年春臨時中央到達中央蘇區后,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指導思想不斷遭到以博古為代表的“左”傾錯誤指導思想的批判和打擊。毛澤東處于逆境,身心疲憊,精神受到極大壓抑。
當然,毛澤東在中央蘇區也有舒心的時候。這主要是在1930年10月羅坊會議之后到1931年10月贛南會議之前的一年間。盡管項英代理過近9個月的蘇區中央局書記,但他不大懂得軍事,缺乏對敵作戰經驗,因此,那時的軍事決策基本上還是由毛澤東決斷的。那段時間與他在井岡山時起主導作用的情況大體相似,因而取得了第一、二、三次反“圍剿”斗爭的偉大勝利。他的兩首詞作《漁家傲》所填的“二十萬軍重入贛,風煙滾滾來天半。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干,不周山下紅旗亂”;“七百里驅十五日,贛水蒼茫閩山碧,橫掃千軍如卷席。有人泣,為營步步嗟何及”, 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詩詞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第33、40頁。既謳歌了三次反“圍剿”斗爭痛快淋漓消滅敵人的勝利場景,也反映了他運籌帷幄、導演出“有聲有色威武雄壯的活劇”的歡愉心態。
如果說三次反“圍剿”斗爭是毛澤東在沒有或較少受到干擾的情況下指揮戰爭取得的勝利,那么紅軍攻取漳州也是他的決策沒有受到干擾,并親臨前線指揮取得的又一勝利,同時也是他在長征之前直接統率紅軍取得的最后一次勝利。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第一,他率東路軍轉向閩西進軍、直下漳州的動議,不僅得到了蘇區中央局書記周恩來的支持和批準,而且周恩來積極配合,留駐長汀,組織兵力,籌措給養,保障他率軍攻打漳州前線需要。攻取漳州雖然不能與三次反“圍剿”斗爭的勝利相提并論,但政治影響巨大。1932年4月22日,毛澤東曾致電周恩來:“南靖一戰,張貞大部消滅,達到剪除粵敵一翼之目的。這不但對鞏固閩西發展閩南游擊戰爭、援助東江紅軍有幫助,且因漳州海口之占領,影響時局甚大,有調動粵軍求得戰爭之可能。因此爭取對粵敵的勝利,成為今后中心任務。”《毛澤東軍事文集》第1卷,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269頁。就此而言,這是毛澤東在中央蘇區指揮三次反“圍剿”斗爭之后,親率紅軍打的第四次大勝仗。第二,毛澤東打了大勝仗不僅沒有受到臨時中央的表彰,反而被批評。臨時中央認為,攻取漳州犯了影響中央關于奪取中心城市“進攻路線”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在回師贛南不久,由于前方的周恩來、毛澤東、朱德和王稼祥同后方主持蘇區中央局工作的任弼時、項英、顧作霖、鄧發,在作戰方針和對毛澤東的任用上不斷發生爭論,結果在1932年10月的寧都會議上毛澤東被免去軍職,不再擔任紅一方面軍總政委職務。此后,他專事政府工作,直至遵義會議召開之前的兩年零九個月時間里,沒有軍權。因此,漳州戰役是毛澤東在中央蘇區統率紅軍親臨指揮的最后一次大捷。